九月中旬的一天,苏州大牢里。

    已经被朱勔陷害坐了一个月牢的赵子称,仍然非常沉得住气,一点都看不出心浮气躁之象。

    朱勔知道自己没有抓到赵子称“提前抗旨阻挠花石纲/勾结方腊”的罪证,而对方又是宗室,所以始终没敢对他用刑。

    最多就只是用类似于疲劳审讯、或者不给洗澡换衣服、饿饭这些手段折磨他。

    而且即便是饿饭,也不敢真把他饿死,最多就是吃得差一点。不是陈米野菜,就是糠皮麦麸,甚至是拿榨油后的豆粕给赵子称充饥,试图用难吃的食物折磨他的味觉。

    一言以蔽之,这一个月里,赵子称吃的东西,质量也就跟战马饲料差不多,仅仅比战马饲料去掉了吃草,其他都一样。

    不能做别的事情,营养又差,热量供给也不足以支撑他练外功健身,赵子称就只能盘膝打坐,尽量降低身体的损耗。

    整整一个月,他几乎什么都没干,就靠修炼段语嫣传授给他的、脱胎于小无相功的吐纳心法,以及去年年底学到的易筋锻骨篇,调息吐纳了一个月。

    还别说,这种坐牢悟道的机会,似乎特别能让人静心、精进。赵子称的心态,估摸着也跟后世的黄裳在山洞里枯坐冥思、或是王阳明龙场悟道/格物竹子时差不多。

    这一个月,他自忖在调息吐纳方面的进步,比正常政务倥偬时一年的进步都大。

    “赵通判,你受委屈了,没什么大碍吧。”

    这天一早,赵子称照例神游物外,心无旁骛地调息吐纳,因为过于专注,竟没有听到牢房的门被打开了,还有一名官员走了进来。对方以为他坐着睡着了,甚至都不敢打扰,站了好一会儿,听他吐气时发出的绵绵长啸之声,这才开口问候。

    赵子称一睁眼,双目光彩湛然,炯炯有神,抬头一看,才想起来人身份,竟是本州知州赵霖。

    赵子称很清楚,赵霖跟自己的关系一向不好,此人阿附朱勔,而朱勔把自己关起来了,赵霖怎么可能会向着自己?

    而且,赵霖跟通判魏宪的关系也很恶劣。魏宪此前多次抨击他为了配合朱勔、改善漕运条件而滥征徭役,扩建加固运河的民夫,因为赵霖的强行驱使,在干活的过程中起码死了几千人(好几年的任期里陆续死了那么多,不是一次性的)